《世界经济》2022年第2期|​​要素成本、劳动收入份额与共同富裕

作者：杜鹏程、刘睿雯、张烁珣，四川大学商学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2年第2期

原标题：要素成本与劳动收入份额：来自最低工资与进口关税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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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收入份额即劳动收入占比，宏观层面是指国民收入分配中劳动收入占GDP的比例，微观层面是指劳动要素报酬占全部要素收入的比重。由于劳动收入份额的高低对于经济发展质量具有重要影响，因此，维持劳动收入份额的稳定以实现全体劳动者共享发展成果，这既是当前我国深化收入分配改革的内在要求，也是实现共同富裕所面临的重大挑战。

（图片来自网络） 

“卡尔多事实”（Kaldor，1961）认为，经济体的要素收入份额在中长期内将保持稳定。然而，基于宏观和微观数据的大量研究都发现，中国劳动收入份额在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这十多年间经历了大幅度的下降，即使最近十多年来也多次呈现出不太稳定的波动趋势。虽然这一现象吸引了大量学者从众多视角对此展开研究，但鲜有研究注意到我国劳动收入份额的持续下降正恰逢要素成本剧烈变化的时期，这体现在同时期劳动力成本增速较快和进口品关税的下降幅度也更大两个方面。例如，一方面，城镇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从1998年的6470元增长至2008年的29229元，增长近5倍；另一方面，进口中间品的平均关税税率也从加入WTO前1998年的0.15下降至2008年的0.09，下降幅度近40%。

结合这些事实，本文分别以相对外生的最低工资和进口中间品关税作为劳动力成本和贸易品成本的代理变量，理论建模结合实证检验考察要素成本对企业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及其经济机制。研究发现，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和中间品关税的下降均降低了企业劳动收入份额，并且这一结论在缓解要素的内生性问题后依然成立。如果消除这两种要素成本的变化，企业劳动收入份额将在现有基础上提高0.98个百分点，相当于提高了30.6%。

经济机制分析发现，期间劳动要素成本的相对上涨引致的非劳动要素对劳动要素的过快替代是两要素成本变化降低企业劳动收入份额的微观经济机制。进一步，本文将微观企业劳动收入份额加总到宏观城市层面并对其变动量进行分解考察，发现企业间要素资源再配置效应的下降是要素成本降低劳动收入份额的宏观经济机制。

最后，分不同劳动密集度、融资约束度和产业集中度的异质性分析发现：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劳动需求和投入量更大，因而劳动力成本的相对上涨对其劳动收入份额的负向影响更大；高融资约束型企业难以借助外部资金缓解要素成的负向冲击，因而其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程度更大；高产业集中度企业占据了较高的市场份额，其使用的进口要素更多，进口成本下降更能诱致该类型企业加快非劳动要素对劳动要素的替代，故而其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程度也更大。

在当前经济全球化不断加剧和技术进步过度偏向资本的背景下，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如下政策启示：

第一，在保持最低工资标准稳步合理上涨的同时，应当从政策上支持劳动者就业和再就业培训，通过积累人力资本投资促进劳动生产率的提升，缓解劳动力成本上升对企业生产的不利影响，进而实现劳动生产率与劳动报酬同步提高。

第二，在经济全球化不断深化的背景下，贸易成本下降势不可逆，这就要求我们必须通过贯彻落实“减税降费”系列措施以降低企业生产成本和鼓励技术创新，增强国内中间品生产型企业的出口竞争力，把“引进来”和“走出去”更好地结合起来，通过优化贸易结构促进就业，改善要素的收入分配格局。

第三，政府应当在完善劳动保护制度和提高劳动议价能力的同时，充分实施差别化和精细化的税收政策，调节初次分配中“强资本、弱劳动”的情况，坚持就业优先和就业稳定的战略，通过国际循环的红利促进国内消费，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的良性互动以维持劳动收入份额的相对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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